九漫．嗑書人

一直到第一學期期末，她都處於不太理想的狀態。

我持續守護著第一名的座位，只怕她哪天突然又蹦回原本的她了。

但我依舊沒有鼓起勇氣去問她的煩惱，說不準是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的私事。

我越來越心急，好怕好怕她再也不會回到我隔壁的座位。

那段時間，我總是偷偷回頭看陳詠芩。

她像以前那樣，常常對著黑板發呆，但我知道她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

偶爾我們的眼神對上，好像想說些什麼，最後她還是把頭撇開。

放學後，擔任今天值日生的我幫忙擦黑板。

同學都走光了，只剩我與孤零零飄著的粉筆灰。

窗外的夕陽透進暗沉的教室。今天的日落真美。

細心用板擦擦到最後一個角落，我大功告成般呼了口氣，準備收工回家。

走廊上傳來細細碎碎的講話聲。

我把粉筆一一排好，班上大概就只有我當值日生還幹得這麼細心吧哈哈。

拍拍手走下講台，教室外的談話聲變得清晰，原來是主任跟班導師。

陡然間，我聽見他們講了「陳詠芩」三個字。

我豎起耳朵，小心翼翼將身體貼在牆上，盡可能聽見他們的內容。

他們在走廊外面停了下來。

「……平時功課很好啊……最近怎麼會……了點？」主任斷斷續續的聲音。

「……好一陣子了……」導師斷斷續續的聲音。

「……什麼狀況嗎？」主任說。

「她家長昨天……學校跟我說……」導師說。

說什麼？

「……要到國外唸書了。」

「……這樣啊……沒能讀完高三了。」

「她下禮拜就會離開。」

「事情也是挺突然的。」

「我今天已經私底下跟她談過了，她說到時候會把所有東西清空，但她不希望同學做些什麼事送她走。」

「嗯，肯定是抱著一定的決心吧。」

「……下禮拜五放學……把東西拿走。」

「……陣子……請假嗎？」

「……該是不會……」

「……這樣……那我……」

腳步漸行漸遠，連帶著把他們虛無飄渺的聲音也帶走了。

日落的照射，下一秒在教室牆上消失。

我的背慢慢順著牆壁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