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漫．嗑書人

活了這把年紀，才知道一個恐怖的事實——99%的台灣人不會在家擺聖誕樹⋯⋯但是會過聖誕節。

從小我一直以為弄棵聖誕樹是理所當然天經地義，沒想到是我家例外，過中國節慶沒有太歡天喜地，過洋人節慶倒是搞得驚天動地哈哈哈。

話說過去十多年的聖誕節，我都跟一棵小小聖誕樹度過。

我在竹南曾有個家，鄉下那裡獨棟多，房子各個空間寬敞，所以客廳那邊會擺聖誕樹。

每年聖誕節快到，我都迫不及待從車庫搬出大箱子，把拆成一段段的假聖誕樹拿出來，插進固定架裡，將樹一節一節連起來，然後細心地把樹枝凹向外面，還會記得盡量不要都朝同個方向。把擺飾吊好，最後再放個星星之類的在聖誕樹頭上。

接下來的幾天就這麼心滿意足地看著傑作，直到聖誕節過去。

噢不，聖誕節過了之後這棵樹還會繼續待在客廳四分之一年，因為我懶得收起來。

曾經我站在那棵聖誕樹下看頂端，還得仰起頭。

那時候只覺得：「哇！聖誕樹好高喔媽咪也好高喔！」

墊起腳尖我大概勉強只能碰到樹頂端，但是樹的頂端卻只到我媽腰際。

於是我說：「總有一天我要長得跟聖誕樹一樣高！」

現在想想實在是童言童語啊，這麼蠢的話居然出自我口XDD

長高的諾言與記憶，就停留在視野裡聖誕樹依然好巨大。

每一年，我都會把聖誕樹拿出來擺擺，就算搬到台北我還是會在竹南的家裡弄起聖誕樹。

結果有一天我意識到：「咦，這樹怎麼變短了？」

下一秒無比震驚，我什麼時候長這麼高了！四處望望，原來連我媽的身高都被我趕過了！

聖誕樹突然變得好小，小到我懷疑小時候的我是不是跟螞蟻一樣小粒。

原來這就叫光陰飛逝啊，我第一次發現。

緊接著一轉眼，再沒有那棵兒時回憶的小小聖誕樹了，我忘了自己是怎麼道別，也或許我根本就沒道別。

總之我的目光被下一棵聖誕樹瞬間轉移了。

人生中第二棵聖誕樹，是我夢寐以求的大、貨真價實的巨大、真他X的巨大啊。

如果把這棵擺在竹南的家裡，說不定會頂到天花板呢。

除了霸王大以外，它還有個特異功能——可以發光！！

聖誕樹就是要發光！我一直想要有一棵會發亮的聖誕樹！

但我太小看它的大了，每年聖誕節拿出來的裝飾品，居然可以裝個整整兩大箱！

後果可想而知，把那坨東西掛上去就要花個一兩小時，上層部分還要爬梯子上去，冒著生命危險展現身體柔軟度（有一瞬間會覺得聖誕節沒那麼好玩了）。

這就是歐陽盆栽說的「每件事都有它的代價」吧，實在太貼切了。

我想我是個喜新厭舊的傢伙，雖然每一年都會想起舊的小小聖誕樹一次，但我挺喜歡現在這顆巨無霸的。

只是我不會再立下「我要長得跟聖誕樹一樣高」的誓言了，夭壽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