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漫．嗑書人

05.

我跑過一條條結冰的道路，滑倒了好幾次。

寒冰的空氣燒灼肺部，每一口每一口呼吸，都好難受。

前方，一台深色休旅車冒著熱氣。

「泰勒！」我大喊。

一名戴著絨帽的女孩抬起頭，手中的行李一半在車裡。

「真的是… …這麼突然… …」我彎下腰大口喘氣，臉上幾乎沒了知覺。

「你來了。」

「… …我來了。」我笑道。

「哈，笨蛋… …」泰勒轉過頭。

「？」

「就不能讓我毫無留戀地走嗎？」

「我決定不要成為那種，喜歡眼睜睜看著別人離開什麼話都不說的人。」我正色。

「幹嘛啊？想把我留下來嗎？」泰勒低下頭，偷偷笑著。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起她上次離開時，躲在房間一直哭泣的自己，「我想把妳留下來。」

泰勒看著我，大眼閃爍著光芒。

「妳說過，所有事情都是可以辯論的。」我走近。

泰勒悄悄地移動行李。

「像是『為什麼』或是『證據呢』都是一種。」我越走越快，不管腳下多滑。

泰勒緩緩爬上車。就快消失在我眼前。

「那麼，想要妳留下來的心情，還可以辯論嗎！？」

我抓住她包裹著大衣的手，眼眶濕潤。

泰勒愣住。

「對不起，我知道我很固執。」我的喉頭鼓動，努力不讓眼淚流下。

「但是… …我真的… …真的真的，很喜歡妳。」

「沒想到你一句話就打破我一直相信的事。」泰勒悄悄將手抽走。

「帕倫，謝謝你。」泰勒將一張紙塞進我的口袋，溫柔地微笑。

泰勒走了。

隨著冬天大雪吹拂，有她在的休旅車消失在朦朧的彼方。

我掏出那張紙，淚水與鼻涕在奪眶而出的瞬間被結成了冰。

紙上，一個手腳細長的男孩，頂著歪七扭八的嘴臉，在空中飛舞著。一名長髮女孩笑著，抓住男孩的腳踝把他甩在空中。

一瞬間，我全明白了。

我抓著失去她的體溫的紙張，蹲下，使盡大哭著。

什麼都消失了。

06.

「帕倫… …」

「… …帕倫… …」

我張開眼，一陣目眩。

「帕倫，要睡覺也不要睡到別人的桌上好嗎？」

羅絲迪老師孰悉的聲音穿進我的腦袋，接著一陣哄笑。

我抬起頭，臉上一陣異樣感。然後發現自己在哭。

我趕緊擦掉眼淚。

「你還好嗎？」

身旁那原本無人的座位突然坐了一個人，一個女孩。

她輕笑：「你剛剛整個人都趴在我桌上。」

「啊，我很抱歉。」可惡，眼淚還是不停地流。「我只是，想起了很悲傷的事。」

我看了一下她，是個身材嬌小的女生，聲音甜甜的。

「忘了跟你說，帕倫，那位是剛轉來的新學生丹妮，因為你剛才在睡覺。丹妮，你隔壁的睡覺小哥是帕倫，足球隊的。」羅絲迪老師。

「嗨。」我尷尬地笑笑。

「你好。」丹妮也甜甜地笑了笑。

羅絲迪老師繼續上課，我又擦了一下眼角，整理起桌子散落的紙。

桌上，一幅充滿回憶的塗鴉，我拾起。

「那是你畫的嗎？」丹妮好奇地看了一下。

「不是，」我看著塗鴉，不由自主地微笑，「只是一個，老朋友留給我的紀念品。」

下課鈴咚咚響起。

「嘿！」丹妮揹起書包，叫了我，「可以帶我參觀一下學校嗎？」

我拿著那張紙，看了看她。

「樂意之致。」

我笑著，與丹妮並肩走出教室。

完